採訪.梁以青|首圖.張家銘 攝
雲林古坑荷苞山第三代咖啡莊園莊主劉易騰,回想起阿公那一輩的人對荷苞山的記憶,就是當地人對荷苞山的台語稱呼 「咖逼山啊!」
日治時代日本人在荷苞山大量培育咖啡樹,當時的居民,幾乎人人都要協助咖啡的種植、養護和收成的工作,然而收成的咖啡豆,都直接運回日本朝貢天皇,台灣人沒有機會喝到天皇御用咖啡的滋味!雖然阿公沒喝過天皇咖啡,但劉易騰家族一直和咖啡維繫著濃厚情份,即使自己少小離家,去外面的世界轉一大圈,最後還是被咖逼山喚回來,繼承家族的咖啡莊園,劉易騰一家三個世代的咖啡情緣,相當是台灣咖啡發展史的縮影了。
咖逼山,呼喚我回家
咖啡莊園第三代莊主劉易騰兒時常聽阿公阿嬤講日治時代幫日本人在咖逼山工作的故事,那是1932年,日本人評定荷苞山的風土條件適合種植咖啡,引進阿拉比卡及賴比瑞亞兩種咖啡樹種,進行培植工作,當時種植規模將近有85公頃,這也是台灣史上大量種植咖啡的開端!那個年代荷苞山居民幾乎都要去幫忙養護咖啡的農務,日本人還會家家戶戶清查是否有私藏咖啡,畢竟要進貢天皇的物資,不允許民間私人擁有,所以咖啡收成後就立刻送回日本,當時沒有人知道天皇咖啡是什麼滋味?
台灣光復,日本人撤退,移交種植咖啡的清冊與資產給台灣政府單位,劉易騰阿公那一輩的人,試著將留下的咖啡樹,收成的豆子,拿來煮咖啡,但因為沒人知道正確烘豆與煮咖啡的方式,煮出來的咖啡很難喝,因此被大家視為無產值的作物,導致整座荷苞山的咖啡園就此荒廢,被放養的咖啡樹,經過數十年的野生繁衍,時至今日應該擁有數萬棵的咖啡樹。
劉易騰的阿公在台灣光復後取得咖啡樹苗,開始在自己的土地上培育咖啡樹,直到1958年農復會補助雲林經濟農場在斗六成立遠東最大的咖啡加工廠,同時重啟整個古坑荷苞山的咖啡種植產業,劉易騰說,他還記得小時候會陪阿公阿嬤去荷苞山,撿咖啡樹苗賣給咖啡農賺外快,家裡也開始大量種植咖啡樹,阿公把收成的咖啡豆,用柴火來大鍋炒熟豆子,一爆的香氣讓全家人至今難忘,豆子烘炒完後用碾米機磨碎,分裝進布袋,阿公就把這些咖啡連同家裡收成的蔬果一起放在腳踏車上,載去斗六的市集販售,據說阿公的咖啡還滿熱銷的呢!
自從1958年有斗六咖啡加工廠後,台灣咖啡自產自銷的鼎盛,讓古坑荷苞山的咖啡種植回復日治時期的榮景,劉易騰的爸爸當時從事為咖啡農噴灑農藥的工作,據說從山下到整個荷苞山噴完需要二個月的時間,依此推算種植的區域應該有一百公頃,遠遠超過日治時期的規模。但好景不常,1973年經歷咖啡葉銹病的重創以及斗六咖啡加工廠歇業,整個荷苞山的咖啡種植又再度沒落,劉爸爸這一代雖然有保留咖啡樹,但園內開始轉型種植果樹。
因為務農相當辛苦,父母期待孩子們不要留在家鄉務農,劉易騰15歲就離家去外面的世界闖蕩,離開的十幾個年頭,在大陸也闖出一番事業,只是父母逐漸年邁,家園需要有男人扛起打理,劉易騰於是在2007年舉家回到咖逼山的懷抱,重新打理家族的咖啡園和果園,至今阿公留下來的三百多棵咖啡樹,已成長到三千多棵,穩扎穩打的將家園成功轉型成咖啡育種實驗及教學的莊園。
不只是繼承第三代咖啡園,更想把台灣咖啡傳承下去
谷泉咖啡莊園的門口有一株劉易騰阿公留下來的、日治時代只為天皇享受而存活、樹齡大約五十幾歲的阿拉比卡種咖啡老欉,台灣光復後得以在荷苞山開枝散葉,成為台灣人人可以享受的咖啡。因為斗六咖啡加工廠烘出台灣的正港咖啡而開啟台灣咖啡的黃金年代,這株阿公遺留下的珍貴樹種,讓咖啡園成為台灣咖啡發展史的縮影。
劉易騰接手咖啡園,初期花很多時間重新學習咖啡基本功,也不斷思索咖啡莊園未來的發展方向,他首先將果樹逐步撤除,決定只留下咖啡樹,原因在於柳丁長在樹上,沒有賣掉就失去鮮度和價值,咖啡則不同,它可以採收下來烘焙後保存許久,甚至因為荷苞山獨有的特殊人文風土,蘊藏許多寶貴的價值,後來劉易騰越來越清楚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逐漸把莊園轉型成孕育不同咖啡品種的實驗基地,觀察地域特性與各種品種的發展狀況,研究出適合台灣生產的咖啡,成為可以傳承台灣咖啡獨有文化的教育基地。
回到咖逼山,陪伴家人和打理咖啡莊園,辛苦嗎?肯定是的!但值得嗎?看到父親每天保持活力在園區處理咖啡農務,全家人團聚在從小生長的咖啡園,可以安心的兼顧工作與家庭,接班後細心耕耘十幾年的園地,讓台灣咖啡界的職人與地方耆老常來此交流,源源不絕的學員來莊園探索荷苞山咖啡的人文風土,相信劉易騰心裡有個非常清楚的答案!
★谷泉咖啡莊園
地址:雲林縣古坑鄉荷苞村尖山坑60號(149甲線旁)
電話:0932 954 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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